语言以锤炼起步 创作从模仿开始
——一次诗歌仿写教学的启示
江苏省海门中学 吴 敏
【内容提要】
从《乡愁四韵》出发进行仿写，丰富的选材、准确的表达、精练的语言、文化的意蕴使这一仿写训练充满了灵动与诗意，使学生感到创作并非高不可攀，才情也非遥不可及。这一成功的仿写、续写，启示我们：写作训练要打开思路，首先须充分展开联想以出新出奇出巧；其次要理清思路，须善于曲径探幽，以求柳暗花明水到渠成；再次要注意锤炼语言，以求增加诗文的意韵。
【关键词】
《乡愁四韵》 仿写 联想 思路 语言
语言训练一直是语文教学的重点和难点，我认为有意识地指导学生展开想象，模仿诗歌进行创作，引导学生锤炼语言，增加诗文意韵，不失为训练语言的有效方法和途径。
因为喜欢余光中的《乡愁四韵》，我便将这首诗的前两韵出示给学生，让他们反复朗读，咀嚼前两韵的韵味，体会其意境；指导学生关注原诗中“长江水”“ 海棠红”的意象特点，留意“一瓢”“一张”等数量词以及“醉”“沸”等形容词的使用，比较意象与乡愁间“滋味”“烧痛”等相似点；然后引导学生展开合理想象，模仿这两韵进行仿写，将原诗接续下去。
学生们思维活跃，热情高涨，续写的诗句韵味、意境俱佳。比如：
（1）给我一地明月光啊明月光，
霜一样的明月光，
银霜的清冷，
是乡愁的清冷，
给我一地明月光啊明月光。
（2）给我一季清明雨啊清明雨，
丝一样的清明雨，
细丝的缠绵，
是乡愁的缠绵，
给我一季清明雨啊清明雨。
优秀的仿写出还有很多，简列如下：
具体（意象）— —— 相似点———抽象（乡愁）
（满天）飞柳絮 （春）雨 断魂
（一滴）秦淮水 （流）泪 伤痛
（一曲）《茉莉花》 （读）诗 神迷
（一块）雨花石 （白）玉 晶莹
（一片）故乡云 （轻）烟 疏淡
（一夜）月光寒 （清）水 透明
（一块）长城砖 （大）山 沉重
（一双）绣花鞋 （小）船 颠簸
（一片）枫叶红 （烈）火 热烈
（一颗）青橄榄 （流）泪 苦涩
（一叶）小扁舟 （新）月 期待
（一片）蔚蓝天 （大）海 无涯
（一张）芭蕉叶 （雨）伞 沧桑
（一捧）黄泥土 （蔗）糖 甜香
（一夜）杏花雨 （白）雪 纯洁
（一只）纸风筝 （归）雁 留恋
丰富的选材、准确的表达、精练的语言、文化的意蕴使这一创作训练充满了灵动与诗意，使学生感到创作并非高不可攀，才情也非遥不可及。这一成功的仿写、续写，给我们写作训练很多启示。
一、要打开思路，须充分展开联想以出新出奇出巧。
1.联系作者生平，寻找感情寄托物。
诗文表达的是作者独特的生活体验，而这生活体验必定与自己的生平经历相关，所以，续写或仿写，应联系作者的生平经历，这样便于准确恰当地传达作者的思想感情。比如，余光中是江苏南京人，《乡愁四韵》是以“长江水”“海棠”这样一些家乡的风（事）物来寄托自己不尽的乡思的，那么我们仿写时应发现这一特点，延续这一思路，去寻找能寄托乡思的家乡的（风）事物。这样，我们便能找到很多这样的感情寄托物（也即意象），如：清明雨、飞柳絮、《茉莉花》、绣花鞋、雨花石、秦淮水、小扁舟、芭蕉叶、风筝……这些具有鲜明地方特点的事物应与作者的生活有紧密关系，应能很好地寄托作者的思乡之情。同样，若要表达自己的情思，也可沿用这一思路，从自己的生活中寻找能寄托感情的事物（意象）。
所以，这种联想能帮助我们迅速寻找到感情寄托的（风）事物并准确地传达感情，延续原诗的感情脉络。我们平时的写作，也要善于从自己的生活中挖掘素材，这样，文章会更真切更真挚。
2．联想同题作品，理解抽象而深刻的感情，发现寄托感情的事物（意象）。
诗文中表达的思想感情常常丰富而深刻，没有相应的生活经历与体验是难以理解的，更不必说准确的传达这一些思想感情了。另外，要寻找到能恰当地寄托感情的事物也不是容易的，那么，可以借助相关同题作品的阅读积累来理解深刻丰富的思想感情，同时发现可以寄托这一抽象感情的事物（意象）。
比如，乡愁这种感情是非常深刻细腻复杂的，没有生活经历的学生很难有真切的体验，也就难于理解这种情怀。所以联想相关同题的作品将有助于学生感受、理解这种感情。例，我们可以联想到余光中的另一首《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从这首《乡愁》中我们既可以感受到乡愁是一种期待、是一种思念……同时也可体悟到可以用“邮票”、“船票”这样一些具体事物来表现这一抽象感情。我们联想到李白的《静夜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从中我们既能感受到乡愁是一种思念，那滋味是清冷孤寂的，也能明白可以用“明月光”、“霜”等具体事物来表现这一抽象感情。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一诗句中可以咀嚼到乡愁的滋味是断魂的，“清明雨” 这一具体事物可以来寄托这一抽象感情。同样，从《天净沙 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中可以体会到乡愁的滋味是苍凉惆怅沉重的，“枯藤”“老树”“昏鸦” 这样一些具体事物也可以来寄托这一些抽象感情。
所以，这样的联想，既是帮助理解丰富深刻性的感情一种方法，也是让自己在创作时找到能寄托感情的事物（意象）的一条途径。
3．链接生活积累 提炼情境相似点。
生活积累是一本书，是创作不尽的源头活水。
比如，《乡愁四韵》中，作者由长江水联想到酒，由乡愁的滋味联想到醉酒的滋味；由海棠红联想到血 ，由沸血的烧痛联想到乡愁的烧痛，那“滋味”“烧痛”是诗人由自己的生活经验即两种生活情景产生的联想，我们仿写时也可以学着由此入手。例，“明月光”与“霜”，月光给人的清冷感觉与“霜”、与乡愁相似；“清明雨”与“细丝”，“清明雨”给人的缠绵感觉与“细丝”、与乡愁相似；“飞柳絮”与“春雨”，无根的“飞柳絮”漫无目的随风飘荡让人断魂的感觉与“春雨”、与乡愁相似；“小扁舟”与“新月”，二者的形状相似、新月对月盈的期待与乡愁也相似……
联想中链接生活积累，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提炼出情境相似点，可以充实诗文多内容。
所以，在创作过程中，联想可以拓宽我们的视野，可以丰富写作的素材，还可以增加诗文的厚度，增添诗文的文化内涵。
二、要理清思路，须善于曲径探幽，以求柳暗花明水到渠成。
1. 细读慢品，把握主旨。
要成功地仿写（续写），首先必须细细咀嚼，把握原文的主旨。
余光中的这《乡愁四韵》通过一咏三叹，抒发的是浓浓的、烈烈的、沉沉的思乡之情，这种感情滋味是非常复杂微妙缠绕不清的。所以我们仿写时，既要表现乡愁这一主题，又要尽可能地表现这种感情滋味的微妙复杂。例 “清冷”“缠绵”“颠簸”“伤痛” “沉重”“热烈”“苦涩”“透明” “无涯”“向往”等都应是乡愁丰富滋味中的一味。
2．寻径探幽，找到入口。
要成功仿写续写，须延续原文的思路，遵循原文的艺术表现手法，找到入题口。
《乡愁四韵》最特出的特点是借用意象（即用来寄托感情的事物）寄托感情、通过回环往复表现强烈而复杂的乡愁滋味。
我们可以这样去探路：先明确乡愁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体验，再找能表现这种感受体验的意象。由原诗思路我们可以这样去思考，在味觉上，乡愁是酸甜苦辣各样滋味都有；在感受上，乡愁是重、乱、冷、暖各种体验都有；在嗅觉上，乡愁可以是芳香的；在触觉上，乡愁可能是灼痛的……在此基础上，我们再循路找到能传达这些乡愁滋味的意象，如：葡萄是酸的，青橄榄是苦涩的，红辣椒是辣的……山是沉重的，麻是乱的，霜是冷的……另外，春雨既让人心生缠绵，也让人感觉断魂；水既使人倍感寒冷，又使人更觉清澈。
我们也可以这样去寻思：先找能寄托乡愁的意象，再挖掘其可借以表达的乡愁滋味。结合平时的积累，能找到许多已经被人用来或我们可以用来寄托乡愁的意象，如：月亮，雨，云，风，船，枫叶，水、……家乡的一捧土一块砖，一件物一支曲，妈妈的一个微笑一道菜等等。然后再从这些具体的事物上挖掘出可以寄托的乡愁滋味，如月亮可以表现乡愁的期待、冷清寂寞，云可以表现乡愁的漂泊、疏淡，红红的枫叶可以表现乡愁的热烈；家乡的一捧土可用来表现乡思的沉重，妈妈的一个微笑可用来表达乡思的幸福。
3.穿针引线，串珠成链。
明确了主题，找到了路子，拥有了素材，已是万事俱备，但这些珠子都是零碎的，须串联起来才能成为链子，文章才能成篇，所以不能缺失“穿针引线，串联思想”这一步。如：找到秦淮水这一意象，挖掘出它能寄托乡愁的苦涩，我们还要用一根针将秦淮水与苦涩连成一条线。例，因为我们知道水不可能是苦的，泪却是苦涩的，而水与泪极其相似，这样，诗便完整了：
给我一滴秦淮水啊秦淮水，
泪一样的秦淮水，
流泪的苦涩，
是乡愁的苦涩，
给我一滴秦淮水啊秦淮水。
这里的泪水就是将秦淮水与乡愁的苦涩连缀起来的针线。
再如：我知道归雁常被用来寄托游子对家乡的思念、对回归的向往，而雁与天空中的风筝至少有形上的相似点，于是我们便可以拟写出这样一节：
给我一只纸风筝啊纸风筝，
雁一样的纸风筝，
归雁的依恋，
是乡愁的依恋，
给我一只纸风筝啊纸风筝。
同样，这里的雁即是串联风筝与乡愁的留恋的针线。
写作时思路清晰，才能文思如涌，方能下笔成文。
三、要注意锤炼语言，以求增加诗文的意韵。
典雅的语言、隽永的意蕴都是诗文的魅力，所以创作还需学习炼字造句以锤炼语言，增强诗文的意蕴。
比如，《乡愁四韵》这首诗中应斟酌用词的主要有数量词，如一瓢、一张等；有修饰名词的形容词性词语（如“酒一样”），修饰动词的如（“醉酒”的“醉”、“沸血”的“沸”），有描述乡愁感受的形容词或动词等（如烧痛、芬芳）。学生模仿锤炼出的这样一些量词如“一地” 、“一季”等用词均典雅形象，还能引起人的无限联想。形容词如“清冷”、“缠绵”“晶莹”等，也能恰当地表现乡愁的复杂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锤炼语言时，化用典故诗句更能增强诗文的意蕴。如上述创作中学生运用的词语“断魂”“银霜”、“《茉莉花》”、“清明雨”等词，都能从古诗中找到出处，这增添了诗句的书卷气。
无论续写还是仿写，都离不开模仿，而模仿是一个调动全部积累，运用各种技巧，发挥充分想象的高强度的思维锤炼，这一思维锤炼的过程，就是语言锤炼的过程，就是创作的过程。
语言以锤炼起步，创作从模仿开始 。
附录：《乡愁四韵》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酒一样的长江水
醉酒的滋味
是乡愁的滋味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
血一样的海棠红
沸血的烧痛
是乡愁的烧痛
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
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信一样的雪花白
家信的等待
是乡愁的等待
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
母亲一样的腊梅香
母亲的芬芳
是乡土的芬芳
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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